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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琥珀石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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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宣於槡啊……”東裏喬側過頭,眼底的幽紫色越發讓人難以捉摸。

宣於槡搖頭,說:“不是的,你方才不是這麽叫我的。”

東裏喬撇撇嘴:“我不這麽叫你,還能怎麽叫你。”

她依舊用手指著對岸,說道:“你快看,是焰紫靈草!”

宣於槡見她改口,只好轉過身子,不與她計較,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果然看見陰暗處長著兩株筆直的焰紫靈草。

“怎麽辦,這河看似不寬,可水卻深得很,對岸也沒有太大的落腳點,要怎麽拿到焰紫靈草呢?”東裏喬看著宣於槡,問。

宣於槡無奈的搖搖頭,說:“你可是巫者,這條河難道難得住你?”

東裏喬還沒來得及回覆,宣於槡擡起腳便跨進了河裏,可是他並沒有一頭陷進水中,身體反而能夠穩穩的懸在河面上,就像在地上走路一樣自然平穩。

東裏喬自然知道這是巫術的一種,她體內住著的可是上古亡魂,又豈會不知道這種最基礎的巫術。只是在燿光的眼中,宣於槡還是個小孩子,根本沒有想到他對巫術的參悟如此之深。

宣於槡很快走到對岸,將兩株焰紫靈草連根拔起,又重覆剛才的路走了回來。

借著夜明珠的光芒,他仔細將兩株焰紫靈草上下觀察了一番,說:“的確是焰紫靈草,而且剛成熟不久,這樣的藥效是最佳的。”

看似嚴肅的宣於槡,眼中竟露出了幾分笑意,東裏喬看得出來,這笑容發自肺腑,是由衷的。而宣於槡對七皇子的關愛之心,也是真真切切的。

東裏喬為他高興的同時,也松了口氣,問:“焰紫靈草你也拿到了,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了?”

宣於槡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,而是伸手在空氣中揮了兩下,手指所到之處皆泛出白光。白光連成了一個矩形,在空中繪制出一道門的形狀,似是憑空多了一個入口,框內框外呈現出兩個空間。有點像之前的幻境,卻並不完全一樣。

他將焰紫靈草朝裏面一放,隨後放下手,焰紫靈草和入口一同消失在了空氣中。

東裏喬這就有些看不懂了,她所擁有的能夠儲藏東西的,也就是手指上的巫戒了,這還是九鳳贈予她做禮物的。而宣於槡儲藏東西的方式卻和她截然不同,她忍不住想問,卻被宣於槡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。

“如果你說的恩怨是觀月齋的那件事,那麽已經一筆勾銷了,那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。”宣於槡的聲音如流水般汩汩淌過耳畔。

東裏喬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,他眼中笑意更濃,為冷峻的面孔增添了幾分暖意。

“在我印象裏,除了飯錢,便只有招魂術那件事情了,你只說觀月齋的事情算了,卻並未提及東裏家的命運,莫非太子殿下還要將我流放?”東裏喬只想從他口中聽見明確的回答。

宣於槡笑道:“當然不會,我剛才不是說了麽,你是我未來的太子妃,只要你接受這個身份,東裏家所犯過的事情,就全都可以一筆勾銷了,不僅東裏家能夠重回四大巫師家族之首,還能成為皇親國戚,從此飛黃騰達,何樂而不為呢?”

“不可能!我發過誓了,這輩子永遠不會和皇族扯上關系,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,除了這一件!”東裏喬後退一步,用審視的眼光瞪著宣於槡,眼底的火光呼之欲出。

“這又是為什麽?普天之下,想和皇族搭邊的人數不勝數,有的人費盡心機一輩子,都無法沾到一點邊,現在機會擺在你的面前,你卻跟我說不要?”宣於槡面無表情,聲音也沒有明顯的起伏,語氣淡薄的可怕。

東裏喬輕笑一聲:“普天之下?就算有這種想法的人占大多數,但總有人不情願,只要有一個人不願意,你的想法便代表不了全天下。你出身皇族,又貴為太子,從出生起便圍繞著各種算計和謀略。你沒有見過真正熱愛自由的人,所以不懂我,我也不怪你。但現在我這麽跟你說了,你心中多少應該有點數。”

東裏喬坦然無畏的樣子,讓宣於槡恍若發現了一方凈土。雖然他也說不上來多熱愛現在的身份,可從小便被人告誡,不管發生什麽事情,都要爬到那個位置,只有站在世界的最高點,才能夠將天下一覽無餘,也能在內心獲得真正的自由。可這種讓別人居高臨下甚至是畏懼的感覺,宣於槡向來不喜。

人的無奈之處,在於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,更不能選擇自己的死亡。在出生的那一刻,上天便決定了他的命運,而他此後的人生軌跡,都將按部就班。

東裏喬見他默不作聲,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,說:“跟你說話呢,聽不見嗎?”

宣於槡將飛遠的思緒拉回,看著東裏喬絕美無暇的臉,問:“什麽才是真正的自由,難道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財富,還不夠嗎?”

東裏喬楞住,沒想到宣於槡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。宣於槡低著頭,瞳孔被長長的睫毛所遮蔽,硬朗的面部輪廓被夜明珠的光勾勒的很完美。

東裏喬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,看著面前的宣於槡,腦海中竟又閃爍出另一張臉。

他的眼睛比海還要藍,深邃不見底,鼻梁高高聳起,如群山綿延,嘴唇薄而翹,唇色比花淺,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人,夢幻的不真實。

他的臉和宣於槡的臉重疊在一起,在東裏喬的眼中來回搖曳。

東裏喬猛地低下了頭,用雙手捂住太陽穴,閉上眼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關於煥峪的任何事情。

“都過去了,都過去了……”東裏喬的眼角湧出了兩行淚。

宣於槡沒有問她怎麽了,反而微微嘆了一口氣,上前一步將東裏喬攬入懷中。東裏喬紅腫著眼睛,不停抽泣。

宣於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,說:“不管你以前經歷了什麽,以後都不會再經歷了。”

過了好久,東裏喬終於離開了他的懷抱,低著頭說:“謝謝你,宣於槡。”

宣於槡沒有說話,將她額前的碎發撩到了耳後,隨即轉過身沿著河岸往前走。

空氣濕漉漉的,幾乎要將東裏喬的頭發打濕,絲絲涼意入骨。她跟在宣於槡身後,慢慢踱步往前。

走了幾百米,她覺得有些不對勁,越來越覺得這條河有問題,可是究竟是哪裏有問題,她一下子也說不出。

宣於槡見她步履緩慢,忍不住回頭問她:“怎麽了,身體不舒服嗎?”

“沒有…..”東裏喬搖搖頭,眼睛依舊盯著河水。河水流的很緩慢,不仔細看的話幾乎以為它是靜止的。

宣於槡停下步伐,站在原地等她。東裏喬瞇著雙眼,走到宣於槡身後,停下腳步,眼中充滿河水的倒影,波光粼粼。

他們二人如同兩尊石像,站在河岸前一動也不動。東裏喬看著河,宣於槡則目不轉睛的盯著東裏喬的側臉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東裏喬突然大叫:“我知道啦!我知道啦!”

宣於槡疑惑道:“你知道什麽了?”

東裏喬指著河水,喜形於色:“你發現了沒,這條河,在逆流!”

宣於槡聽了她的話,將目光收回,看向河水。仔細觀察後,終於有所發覺。他們現在站著的地方是下流,照理說水流應該跟他們行走的方向是一樣的,可眼前的這條河,卻逆流而上,流動的很緩慢,所以不仔細觀察的話,幾乎發現不了。

“我就說嘛,剛才看到這條河的時候,就覺得哪裏怪怪的,這麽一看,是真的很怪了!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水逆流而上!”東裏喬心中好奇,決心將水逆流的原因親自挖掘出來。

宣於槡將夜明珠湊到河邊,由河水反射的光線又照到了對岸的墻壁上,墻上逐漸浮現出兩條帶箭頭的線,線上似乎被抹上了特殊的粉末,忽閃著發出微光,箭頭指向下流,似乎是在引導他們去什麽地方。

宣於槡說:“按照箭頭方向走吧,或許能夠找到出口。”

東裏喬欣然接受了宣於槡的提議,他們按照箭頭的指示一路向下。

越往前走,河岸邊的水草就越是茂盛。再往前走,是一片石林。形態各異的石頭分布在河岸兩邊,經過河水的常年拍打,石頭的棱角都被磨圓了。

有一塊石頭在眾多石林中顯得格外特別,它似乎是被人為鑲嵌在最高的石頭中央,顏色墨綠,通體透明,在黑壓壓的石林中,顯得光彩奪目。

東裏喬走過去,擡頭看向那塊石頭,伸手去夠,卻發現石頭被放的太高,踮起腳來依然夠不著,她正想運轉巫之氣,身後卻伸出一只手來,不偏不倚,正好將那塊發光的石頭摳了下來。

東裏喬回過頭,看見宣於槡將石頭握在手中。

近距離觀察,卻發現這並不是石頭,而是琥珀。它中間有一片微小空間,聚集著某種墨綠色的氣流,在狹隘的縫隙中來回盤旋,卻始終被困在琥珀之中,無法重見天日。

東裏喬伸手想將琥珀拿過來,手指剛觸碰到它時,心臟又是驟然一跳。

“這……這是……石魂,煥峪的魂……”東裏喬瞪大雙眸,眼中的震驚逐漸轉變成欣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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